2009年5月15日 星期五

97(2)古典詩選期中考作答範例

一、李白的樂府,運用樂府舊題,將古題的藝術深度與境界延伸而凝定為一種美的典型,由現實提煉出更深廣的關懷,也把舊題樂府發展到頂峰而光輝,試析論李白〈遠別離〉如何融合舜、二妃神話與樂府、屈騷以寓個人情志。(引詩為佳)

【得分/配分:20分/20分】

清人沈德潛對於李白書寫的古題讚譽有加,他形容李白的樂府有如:「大江無風,波浪自湧,白雲舒卷,隨風變滅」的質的。李白繼承了從漢魏一直不斷流傳下來的樂府古題精神,吸取接納其精華,並結合唐人特有的書寫氣質而融合成更為創新、昇華的藝術。以下是李白〈遠別離〉的樂府古題分析:

〈遠別離〉原出於樂府中的〈相和歌辭〉,題解云:「楚辭云:悲莫悲兮生別離。古詩曰:行行重行行,與君生別離。」古又云〈生別離〉,又可稱〈遠別離〉、〈長別離〉。李白的〈遠別離〉在文中使用了古時舜與二妃神話的典故來作一開端:「遠別離,古有皇英之二女,遠在洞庭之南,瀟湘之浦。」「二妃」為「皇英之女」,也就是堯的二位女兒:娥皇和女英。「海水直下萬里深,誰人不言此離苦?」李白在此還並未真正顯露出他的寫作用意,直到「我縱言之將何補?」才有所揭露。元代蕭士贇曾編《分類補注李太白集》,他認為李白是藉由舜與二妃神話來寓個人情志:「太白熟觀時事,欲言則懼禍及己,不言則愛君憂國之志不能自己,堯舜之事,特借此耳。」李白擅於從古典的元素中擷取自己所需,再經過加工放入自己的情感,為樂府古題創造一新的境界。

「皇穹竊恐不照余之忠誠,雷憑憑兮欲吼怒。」

李白採取以舜和二妃的神話故事作一表層,從中輕扯出一絲,自己欲言之語。在文句中 ,李白不斷地加入屈騷的語氣「兮」字來凝緩整個文本的節奏。如「君失臣兮龍為魚,權歸臣兮鼠變虎」除了讓讀者可以更加細細品味咀嚼當中深意,也使得文句語氣變得吞和吐、隱和顯,撲溯般的迷離和寓言式的清醒,使李白〈遠別離〉可說是重新譜寫樂府古題的上乘之作。

二、龔自珍論:「莊屈實二,不可以併,併之以為心,自白始。」李白詩兼有屈原和莊子兩種深刻的特質,試以李白〈蜀道難〉、〈長相思〉、〈長干行〉、〈擬古〉等詩,論述李白這種書寫特質與其於漢魏六朝文學作品中的承領與創發。

【得分/配分:30分/30分】

明代學者胡震亨《唐音癸籤》一書中曾精準地提點出閱讀李白的詩,若未具備三種條件,可能會有閱讀上的困難:一是不解樂府古辭之原委,二是不懂李白遭遇身世之慨,三是未盡讀古書。古籍需加以熟讀,才能深刻地體會李白對於古典元素的靈活運用。尤其是《文選》、《楚辭》和《莊子》。以下是用李白〈蜀道難〉、〈長相思〉、〈擬古〉作一試析:

〈蜀道難〉為一古題,《樂府詩集》題解云:「《古今樂錄》云:王僧虔《技錄》有〈蜀道難行〉,今不歌。」對於李白寫作〈蜀道難〉一文之用意,歷代以來皆有許多臆測,有的人認為是在諷章兼仇琼,也有人認為是在嘲諷嚴武 (他們都是四川任地的官員)。蕭士贇的看法似乎較為可信:「太白蓋深知其幸蜀之非計,欲言則不在其位,不言則愛君憂國之志不發,故藉此以達意爾。」然而,胡震亨則認為:「此樂府古辭也,太白為蜀人,自為蜀詠。」李白承接漢魏六朝文學作品的傳統,描寫「蜀道」之難行,開頭便以開門見山手法寫道:「噫吁戲!危乎高哉!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!」拉大、拉闊了整個蜀道之境面。接著不斷描寫蜀道之峻峭、蜀路之崎嶇難行,與氣氛之詭,如「黃鶴之飛尚不能過,猱猿欲渡愁攀援」、「地崩山摧戰士死,然後天梯石階相鉤連」、「枯松倒掛倚絕壁」等。李太白對於山水的描繪功力,蜀山的氣勢之壯闊,則不由自主地突顯出來。李白以文字描摹蜀山的不是細末支節,而是對於蜀道的山水的氣魄營造,生命力十足。讓讀者感覺到不是大唐山水感染了他,而是他感染了大唐的山水。

〈長相思〉、〈長干行〉、〈擬古〉皆為樂府古題。〈長相思〉以美人形象點出他在長安仕途的不順遂。「長相思,在長安」。長安是對唐代詩人有特別地方感的地域,那裡是唐皇之住地、唐代之龍脈。詩人藉著美人的眼睛穿穿等不到的良人歸來的相思,直直凝視著長安「美人如花隔雲端」但好似又看不太清楚,只能「長相思,推心肝」了。〈長干行〉一文也有許多人加以重新書寫,但最膾炙人口的還是李白的詩作。李白描寫一女子從小時未識得情欲,「郎騎竹馬來,遶床弄青梅」到新婚之時的羞顏未起「低頭向暗壁,千喚不一回。」詩人不斷以生活片段來充實女子與良人的至深情意,詩的一開始的每二句開頭皆以年歲勾勒女子的輪廓,再以季節加深對於情感的思念。至於〈擬古〉一文,李白從詩名上就大膽地闡明詩人之用意,就「古」之材料中的承領與創發,想必也許是不遑多讓了。

三、唐人稱「詩家常憶謝玄暉」,謝朓〈晚登三山還望京邑〉詩常為人所樂道。李白詩中論謝朓者尤多,在懷念謝朓的風範之餘,李白詩如何受到謝朓詩歌的影響?宋.趙師秀稱「玄暉詩變有唐風」?試由李白與謝朓詩論析,引詩為佳。

【得分/配分:25分/30分】

謝朓為六朝之齊梁作家,使用沈約制定出來的「永明體」作為詩的基調。文學史上普遍地認為謝朓的詩風評價為「清麗」。學者葉慶炳在《中國文學史》一書中也認為小謝的詩風有別於大謝的「富豔而工」。

「清麗」一詞,對於六朝講求極度奢靡華美的詩風,可說是相當突出,但謝朓的文字兼並了清麗與華美,對於自然的疏淡清遠,而又不失真摯情懷。如「白的麗飛甍,參差皆可見」、「餘霞散成綺,澄江靜如練」。「白日」、「麗飛甍」、「餘霞」、「澄江」皆是日常生活中之普遍,謝朓把這些普遍的但卻重要的元素加以擷取,化用自己的文學語言,成為一繽紛美妙的整體。而謝朓這種清麗的寫作風格,歷代評論家曾有人這樣描述:「六朝人律不同而唐語氣相似者:『餘霞散成綺,澄江靜如練』初唐也。『金波鸝鳷鵲,玉繩低建章』盛唐也 。『天際識歸州,雲中辨江樹』中唐也。『魚戲新荷動,鳥散餘花落』晚唐也。俱謝玄暉詩也。」說明了謝朓不只在六朝詩史上有所突破,更開啟唐人書寫風氣之先。使唐人在寫詩之際,經常回憶起謝朓,稱「詩家長憶謝玄暉」而當中最推崇謝朓的,當屬李白。

李白在晚年時曾多次進入宣城,書寫了如〈謝朓北樓〉、〈金陵城西樓月下吟〉等詠懷謝朓之作:「解道澄江靜如練,令人長憶謝玄暉」、「謝念北樓上,臨風懷謝公」、「蓬萊文章建安骨,中間小謝又清發」。宣州是李白和謝朓一心靈交流地,謝朓曾任宣城太守,而李白只要一進入宣州,便不由得想起這位與自己身世相同的文人。他們之間有許多相似之處,對於山水的愛好,使「自然山水」轉化為「心靈山水」,以及李白對於謝朓清麗詩風的嚮往和追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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